言千阙

唠个闲嗑

【楼诚】第三种结局

下午两点十五分,新政府办公厅新闻发布会。

明楼站在台上,面对记者的提问就上海近来的经济形势侃侃而谈。

阿诚站在台下,一脸严肃认真地听着明长官讲话,心中暗暗发笑。

正在这时,梁仲春伸过头来,凑到阿诚耳边道:“兄弟,出来一下。”

阿诚转过脸去,一见梁仲春的谄媚相,心中便猜到了十之八九,于是点了点头,随梁仲春悄悄出了会场。

梁仲春将他拉到一个隐蔽处,焦急道:“阿诚兄弟,我的货又被海关扣了,你看……”

话未说完,会场内忽然响起了爆炸声,火光冲天而起,尖叫声不绝于耳。

梁仲春吓得一个激灵缩到了汽车后面,还很有良心地拽了阿诚一把:“快上车啊!”

阿诚心中剧震,一个箭步冲进了火场。

他逆着四散开逃的人群,艰难地挤进会场,一眼便看见明楼正在解决最后一个敌人,四周已躺倒了三四具尸体。



明楼只受了些轻微擦伤,在医院中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后便无大碍。

阿诚松了口气,明楼的神色却毫无缓和。

回到明公馆后,明楼屏退旁人,沉下脸道:“胡闹!为什么返回会场!连纪律都忘了吗!”

阿诚垂下眼睑,低声道:“大哥,我做不到。”

明楼怒道:“你说什么!”

阿诚字字坚定:“大哥,我做不到。”


明楼动了真怒。那是他第一次对阿诚动用家法。

阿诚跪在地上,鞭子一下下挞在背上,衬衫下渗出了丝丝血迹。他却牙关紧咬,连痛也不呼一声。

明楼看在眼里,未尝不心如刀绞,却仍硬挺着道:“还不知错!”

阿诚仍是双唇紧抿,一言不发,仍凭汗珠由额上簌簌坠下。

明楼惊怒交加,手下又加了几分力道:“你说!下次不会再以身犯险!”

阿诚忽然抬起头来,神色坚毅道:“我这条命是大哥的。大哥要我活着,我便活着。大哥若是牺牲,我自然陪着。”

明楼心中剧震,手中一松,鞭子落在了地上。

他阖目良久,最终长叹一声,无力道:“去收拾一下伤口吧……”




随后的几个月风平浪静。

明台在新的岗位上渐入佳境。

大姐的生意顺风顺水。

阿诚又从梁处长的生意中捞了一大笔。


六月过去了,七月过去了,八月也即将过去了。


月末的最后一天,晚饭后,明楼将阿诚叫到了书房中。

阿诚见明楼神色严峻,便问道:“大哥,有任务?”

明楼点点头:“藤田芳政下月将以考察之名出差,目的不详。我接到指令,明日随他一同离沪,探明其企图。”

阿诚道:“是!我马上收拾行李。”说完便要转身出门。

明楼道:“回来!”

阿诚停下脚步,不解地看向明楼。

明楼道:“这次行动,你留在上海,随时同我传递信息。”

阿诚眉峰一皱:“大哥……”

明楼打断他:“这是命令!我若获得情报,将通过电台传递,由你进行破译。”

阿诚低头不语。

明楼叹了口气,起身按住阿诚肩膀:“事关重大,我身边并无其他可信之人,只有交于你最为稳妥。”

阿诚静默了一瞬,终于点了点头。

明楼眼中露出欣慰之色,看向阿诚,一字一句道:“行动的第一条指令将由夜莺传递给你,行动代号‘灵犀’。”



九月一日,明长官随同藤田芳政外出考察,在此期间由秘书长明诚先生代理日常事务。

九月二日,一切如常。

九月三日,一切如常。

……

九月十五日,一切如常。

就在阿诚感到自己即将被“一切如常”四个字逼疯时,他收到了夜莺发来的第一条指令。

指令并不长,排列却十分怪异。

阿诚彻夜未眠,始终未能通过现有的密码本将指令的内容破译出来。


九月十七日。

阿诚收到了第二条指令,此次的指令恢复了正常,内容为:

“第三个抽屉。”

阿诚将破译出的指令焚毁,即刻动身回到明公馆,在明楼书房的第三个抽屉中找到了一只密码箱。

然而,阿诚尝试了几次,密码箱始终无法打开。

一切又回到了原点。

阿诚抱着密码箱,缓缓在地板上坐了下来,大脑飞速旋转着。

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大哥那永远洞悉一切的笑容,阿诚心中一动,感到自己似乎抓住了线索的一角。


九月十八日。

阿诚等在电台前,果然又收到了新的指令,内容只有两个字:

“生日。”

阿诚的思路渐渐明晰起来: 

每一次收到的新的指令,都是上一次指令的密码。直到收到最后一个密码,所有的指令才能够依次破译。

是的,就是这样。

难怪这次的行动要叫做“灵犀”,阿诚唇边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。

思路理顺后,阿诚开始按照新的指令破译密码箱。

他依次输入了明楼的生日,明镜的生日,明台的生日……密码却始终不对。


适才的信心满满此时一扫而空。

此后的一天中,阿诚开始病急乱投医,他甚至连汪曼春的生日和阿香的生日都统统试了一遍,密码箱却仍是纹丝不动。


九月十九日。

并未收到新的指令。

阿诚枯坐在明公馆的客厅中,眉峰微簇,静静出神。

明镜下楼时见阿诚情状,有些担心道:“阿诚,你这几天有心事啊?”

阿诚仍沉浸在思绪之中,茫然地点了点头,又摇了摇头。

明镜见状忧心更甚,她小心翼翼地在阿诚身边坐了下来,试图找个话题开解:“哎呀,这日子过得还真是快,转眼阿诚都要二十七了,我还记得十七年前的今天,你大哥把你领回来,当时啊……”

阿诚心中猛然一动,蹭一下站起身来。

自己因为在孤儿院长大,从未过过生日,也不曾得知自己的生日。
然而,十七年前大哥将自己领回明家的日子,不正是自己的重生之日吗?

密码!这就是密码!

阿诚狂喜地向书房奔去,路上不知被脚下的杂物绊倒了几回,却浑然不觉得疼痛,也全然顾不上明镜惊讶的神情。


他将书房的门牢牢锁好,抱着密码箱径直坐在了地上,颤抖着输入了心中的数字。

密码箱应声而开。

阿诚只觉得眼中酸涩,他打开密码箱,箱中果然是另外一本密码本——只不过,只有半本。

阿诚取出收到的第一条情报,翻开密码本尝试翻译。

数字的排列有了些意义,却仍然不足以破解。

阿诚脱虚般坐在地板上,心中半是疑惑,半是不安:

究竟什么样的情报才需要如此复杂的加密?另外半本密码本又在哪里?



九月二十日。

阿诚带着满腹困惑守在电台前,却收到了另一条难以置信的指令:

“76号,东南角,地下三尺。”

阿诚反反复复读了多遍,才确定自己没有破译错误。

莫非余下的半本密码本埋在76号的东南角之下?

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。可这却貌似是唯一的解释。


九月二十一日。

阿诚寻了个借口去76号找汪曼春,借机考察地形。

他敲门进了办公室,不由得吃了一惊。

汪曼春眼睛都哭肿了,一见阿诚便又掉下泪来:“你也知道了是不是?”

阿诚心跳一滞:“知道什么?”

汪曼春抬头看了他一眼,哀痛道:“我刚刚收到情报,一周前,我师哥和藤田乘坐的火车遭遇了爆炸,现在仍然生死不明,但生还的几率……”

她没有再说下去。

阿诚什么都没有说,只是点了点头。

他转身出了76号,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陌生起来,犹如一只牵线的木偶,在木然重复着行走的动作。

不会的,大哥不会出事的。

这一定是他事先设计好的脱身之计,他要告诉他的情报,就在那条加了密的指令之中。

只有找到密码本。

只要找到密码本。

阿诚攥了攥双拳,咬牙返回了明公馆。


从九月二十二日开始,阿诚并未再收到任何新的指令。

他将全身心投入到了余下半本密码本的挖掘工作中。

由于76号位置特殊,挖掘工作白天无法进行,他便每天入夜后前去,黎明前再小心地掩盖好挖掘痕迹返回。

即便如此,工作难度仍然难以估量。

这样夜以继日的工作令阿诚迅速消瘦了下去。

在这期间,明长官生死未卜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政府办公厅。相熟的人都不免假惺惺地掉两滴眼泪,再真心感叹一句:“你看看阿诚,自从出了事,整个人都瘦脱像了,还真是主仆情深。”


一个星期后,阿诚终于在76号的地下找到了最后的半本密码本。

拿到密码本的时候,阿诚听到自己的耳膜中响起了擂鼓般的心跳。他强行压下了起伏的心绪,返回明公馆,将收到的第一条指令取了出来。

破译工作十分顺利,此次并未再出现任何插曲。

破译出的指令却只有三个字。





愤怒。怀疑。伤痛。

千万种情绪瞬间涨满心脏,顺着血液流遍了全身的每一根血管。

阿诚几近崩溃,他违反了单线联系的纪律,动用一切手段找到了夜莺。


夜莺对于他的到来并不吃惊。

她告诉阿诚,明楼此次的行动以同归于尽的方式消灭了日军运送的生化武器。

当第一条指令发出时,就意味着宣告了明楼的牺牲。余下的一应情报皆是她按照明楼生前的安排发给阿诚。

而情报的含义她也无从得知,只知道那是明楼留给阿诚的最后一条指令。






“活下去。”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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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我不过两种结局:同生,共死。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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