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千阙

唠个闲嗑

桃李春风一杯酒(上)

《伪装者》原著向同人文,少年明楼与少年明诚的故事。



汽笛一声轰鸣,轮船行驶的速度渐渐放缓了。

船舱内阴暗促狭,久处令人十分不适,即便头等舱也是如此。

明楼翻了一页书,扭头才看见身边的少年的已睡熟了,即便如此,少年整个人还是紧绷绷地靠在座位上。

这是阿诚第一次随明楼出远门,世道不太平,阿诚恨不得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,自打上了船,整个人便警觉地如同放哨一般,盯着行李,盯着路人,盯着一切可能威胁到明楼的事物。

明楼劝了几次,他嘴上答应着,却也未见放松,明楼只得随他去了。几天来除了旅途乏味,并未有什么突发事件。阿诚熬了这许多天,终是耐不住困倦,睡着了。

平日里的阿诚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情,只有在熟睡时眉眼才会舒展开来。明楼看在眼里,不禁叹了口气,眼前闪过了自己第一次见到阿诚的情形。

大姐差他去寻家里的佣人桂姨,他按着地址找到地方,敲了很久的门却无人应答,明楼推门而入,一眼便看见一个小小的少年正惊惧地缩在桌子底下,瑟瑟发抖。

他将少年从桌子底下拖出来,因为稍稍用了些力气,少年疼得呲牙咧嘴,他这才发现少年浑身青紫,瘦骨嶙峋。

待问清了原委,明楼只觉得怒火中烧,他将少年带回明家,当即就将桂姨赶了出去,一分工钱也没有给。

桂姨跪在明公管门前哭泣求饶,一向宽厚的大少爷竟忍不住冲了出去,恶狠狠道:“这个孩子今后跟你没有任何关系,你要折辱他,我便偏要他成材。滚!”

大姐明镜晚上回来才知道这件事,人已然撵了出去,孩子看着也着实可怜,明镜便只当默许了。

谁知明楼却觉得仍是不足,晚饭时,他坚持要阿诚上桌吃饭,阿诚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,不敢坐下,明楼腾地站了起来,当着全家人放话道:“从今往后,你就叫明诚,就是我明楼的亲弟弟。”

明镜心中暗暗吃惊,她少见大弟有如此执拗的时候,那神情全然容不得别人反对。

从此之后,阿诚便以半主半仆的身份在明家住了下来。

彼时明楼的幼弟明台正在开蒙,明楼便做主将二人放在了一起,自己有空便亲自教授二人读书写字。

他原本只希望阿诚不要做个文盲,却渐渐发现阿诚的聪慧和毅力简直惊人。自己布置一页大字,阿诚偏要写上十页;自己留了读书的任务,明台半本还未看完,阿诚已然来找他要下册了。

阿诚读起书来脸上总有一种恨恨的神情,一坐就是几个小时。有时明楼都看不下去了,开口道:“阿诚,歇一歇。”阿诚应了一声,却仍不舍得放下笔,简直如同报仇般学习着。

这样的效果是惊人的。待到明楼申请大学时,阿诚已然可以和他就着一篇文章辩论上个把小时了。两人常常说得忘了时间,明台在一旁插不上话,赌气道:“大哥越发偏心了。”

明楼心中又惊又喜,他对阿诚有怜惜,有爱护,如今更是多了欣赏。于是递交巴黎大学的申请材料时,他将阿诚的材料也一起寄了过去。

入学通知书寄来的那天,明楼打开档案袋,用手一捻,得知是两份便放下心来。阿诚倒是抱着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半天,生怕这通知书是假的一般。

明楼忍不住打趣道:“阿诚,看够了吗?”

阿诚抬起头来,二人目光相触,少年的脸上第一次绽开了发自真心的笑颜,整个人仿佛在熠熠发光。


明镜也是高兴的,海外举目无亲,若是阿诚随明楼一起远赴巴黎,有个人照顾大弟的生活起居,自己也能放心许多。

她精心为两人准备了行李,总是怕什么带少了,直到明楼拦下她道:“大姐,你这是要把咱们家都搬到巴黎去吗?”

大家都笑了起来,明镜笑着笑着红了眼圈,她拉过阿诚嘱咐道:“海外也没个亲人,你可要好好照顾你大哥。”

阿诚郑重点了点头。

其实这些年来,明楼的生活起居早已是阿诚在照顾。

虽然姓了明,阿诚却从未敢把自己当做少爷,幼年的经历令他变得十分有眼色,明楼想要什么,还没开口,阿诚便已取来了。明楼起初不愿他这样,自己吩咐阿香去做,却总是不称心,渐渐竟离不开阿诚了。


夕照从窗口洒在少年的脸上,勾勒出锋利的线条。明楼回过神来,将手中的书合上,轻轻拿了毯子搭在阿诚的身上。

阿诚却兀地醒了过来,惊慌道:“少爷。”

明楼拍拍他的肩膀道:“你再睡会吧,就快到了。”

阿诚揉揉眼睛,摇头道:“不睡了,我去整理行李。”

明楼知道自己劝不住他,便也由他去了。他抬起头向窗外望去,夕照为起伏的海水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光,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市,就是自己即将开始新生活的地方。

汽笛一声长鸣,轮船缓缓停了下来。

“少爷,我们到了。”阿诚挺拔地立在走廊中,一手拎着行李,一手托着明楼的外套,轻声提醒道。

明楼站起身来,盯着阿诚的双眸,认真道:“不要再叫我少爷了,叫我大哥。从今往后,我们只是兄弟,是同学。”

“是,少爷。”阿诚脱口而出,发现说错了,又小声道:“大哥。”

明楼笑了一笑,接过自己的外套,大步向前走去。

他不用回头,也知道这个如雪松般挺拔的少年正紧紧跟在自己身后,忠诚如卫兵。

晚风拂过两人的面庞,梦中的巴黎就在眼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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